Janaruis

金赫奎deft本命
蓝家脆骨!圭云太香了救命
只要你爱阿蒲我们就是好朋友

[竹马/长末]来自昨日的箭矢/末世架空

。看完生化危机之后的产物,拖到现在才写完[捂脸]

。全文20000+,一发完结,祝食用愉快

。最后祝大家五一快乐,吃土愉快(´๑•ω•๑`)

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

1.

5.15    月曜    晴

依旧是这样的不知道第几天,早都记不清了。不过这是我困在这个地方的第15天,那些东西还像以前一样,一到晚上就趴在门上使劲敲,加上嘴里呼哧呼哧的声音,让人一个晚上的好觉都睡不了。

说真的,我在考虑怎样从这里溜出去。总是藏在这里终究不是个办法。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一点都不想被困死在这里,然后被那些东西吃了。

这简直是糟糕透顶。

二宫和也跪坐在地上,端着笔犹豫了半天。他觉得这篇日记的结尾有些突兀,但也不知道再该写点什么好,于是就这样合上本子,连同那根有些脏兮兮墨已经见底的水性笔一起揣在外套的里兜里。

他又检查了一下腰间别着的那把.35口径的手枪和小腿上绑着的那柄小刀,确认都没问题之后就把扔在不远处的背包甩到背上,伏着身子透过碎成花纹状的玻璃悄悄的向外看。

他现在躲在一所学校的食堂里,这里的食物也相对而言比较充足,足够一个人省吃俭用撑很长一段时间。当然,准备食物的那些对象早已经变成行尸,在整个建筑物里游荡。

一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的行尸拖着已经断了的脚踝,晃晃悠悠的从他面前的窗外游荡过去,期间还踢倒了扔在地上的铝皮易拉罐,发出一连串叮铃哐啷的噪音。二宫和也将脸稍稍从玻璃窗前移开,靠着墙躲着,思考着怎样才能出去。

食堂一共有四层,他现在在第二层。最底层的行尸最多,几乎塞满了整个大堂,想从那里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越往上情况倒是越好,第四层只有零星大概十几只,也不知道是因为那里东西太难吃还是怎样,不过二宫和也可没心思考虑这些。

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是安安稳稳的继续呆在这里,反正整个食堂的食物足够他活很久,只要他耐得住寂寞;还是冲去顶楼搏一个逃出去的机会,他可能在中途就会失败,也可能到地方发现天台被锁住。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上一秒你可能才将匕首插进一只行尸的头里,下一秒就会有另一只咬在你的肩膀。

二宫和也做出了他的选择。他拿起一旁曾经厨子切菜用的长柄菜刀,轻手轻脚的移到门边卸了门上的锁,轻轻的把门推开了一道缝。

一只行尸冲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二宫和也一缩脑袋屏住呼吸,等它哼哧哼哧的走过去一段距离后,猛的直起身子一把推开了门。

2.

松本润拿着一把军用小刀,快准狠的插进了一只行尸的额头,暗红色的血液夹杂着黄白色的不明物体就从伤口处流了出来。他向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安全,相叶雅纪就猫着身子沿着墙根潜行到台阶的侧面蹲下。

“o酱要的东西是在这里吧?”他压低声音询问松本润,抓紧了手里的弩箭。几只穿着校服的行尸慢吞吞的歪着脖子在不远处的操场上游荡,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对,应该是。”松润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这栋三层高的独体建筑,写着“实验楼”三个字的牌子已经从一旁的柱子上掉了下来,上面斑斑点点的洒着血迹。

“化学实验室不知道在几楼,里面什么情况也不清楚。”相叶雅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明明是5月份却已经热的让人受不了,“咱们怎么办?”

松本润沉默了一会,脑子转的飞快。只一会,他就做出了决定。大野智要的东西是一定要拿到的,这个楼无论如何也是一定要进的。于是在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他就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两把短剑,低声道:

“保持好队形,我前你后,咱们上。”

3.

二宫和也一路上左藏右躲,凭借自己灵活的身形和各种小手段避开了那些行尸,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三层到四层的楼梯口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看到有三四只行尸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一步一步目光浑浊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二宫和也眉头皱的死死的,他背后靠着墙避无可避,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这几只行尸很快就要走到自己的位置了,四只他不是解决不了,可如果在这里动手发出稍大一点的声音,一旦引来了食堂里其余行尸的注意力,那他真的算是完了。

他看了看处在右手方向的楼梯,因为是侧梯的缘故,所以楼梯很狭窄,几乎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上下。楼道没有窗户,唯一的一盏灯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只凭着进口的那点光根本照不亮里面。

平素这种地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可是今天情况特殊,二宫和也只好一咬牙,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几秒钟后,那几只行尸走到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停在原地不动。二宫和也缩在楼梯拐角的黑暗里望着这一切,轻轻的舒了口气。

不过当他抬起头往上一看,立刻就气急败坏的暗骂了一声。

该死!

一只行尸歪过脑袋,僵直着膝关节下了楼梯来。二宫和也发誓他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和那东西对视了足足有两秒,直到那只行尸一声大吼,露出血肉模糊的口腔张牙舞爪的冲着他扑了过来。

楼下的那些被声响吸引了注意,也像是被突然唤醒了一般速度极快的冲了上来。二宫和也发现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那些东西没办法一拥而上,只能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

他抄起手里的刀,狠狠地砍掉了面前那只行尸的脑袋,血混杂着脑浆喷溅的到处都是。他扶着楼梯把手借力,回身猛的踹倒了后面的一只行尸。那只行尸踉跄的向后跌过去,把妄图挤上台阶的那些同类撞倒一片。

趁着这个时间差,二宫和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了四楼,砍下了所有尝试想接近他的行尸的脑袋。高度的精神紧张加上过度的体力消耗,他感到头晕目眩,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的好像要飞出胸口。

在又一次放倒了一只行尸后,那把菜刀死死的镶在了它的头盖骨里。二宫和也不得不舍弃掉它,转而拔出自己原本绑在小腿侧随身携带的那把握在手里。

他终于到了天台的门口,行尸们也推推搡搡的挤上了四楼,离他只有一段楼梯加一个拐角的距离。一楼的行尸也被惊动了,呜咽着加入追逐大军,二宫和也不经意的从楼梯的缝隙往下望了一眼,立刻就被那黑压压的数量给惊着。不过万幸门是开着的,估计是哪个学生上来吃午餐忘记锁门,又或是情侣来这里偷偷幽会,不过无所谓了,上帝保佑,二宫和也此时只想赞扬这些平素他觉得中二到没事做的少年们。

一条生路,他此时最需要的东西。

他用最快的速度闪进了那扇门然后将它猛的关上。这种老旧的铁皮门的门锁很容易生锈松动,二宫和也担心这可能会挡不住,于是他快速扫视周围,拿起通风井旁边的一截废弃钢管把门插上。

做完这一切,他向后退了两步,盯着铛铛作响的铁门。行尸们已经涌到了门前,开始用自己的头和整个身体撞击,企图把门弄开。

二宫和也退的更远了。那些行尸从门缝里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顿鲜活的大餐。他被那些混浊的目光打量的浑身汗毛倒竖,只能转头去看周围的情况。

然而,只有绝望。

他被困住了。

4.

“嘿,这里!”

二宫和也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捂住后又放开。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是四周空无一人。他不禁怀疑自己已经绝望到了幻听的地步了。

“嘿!你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被行尸吃了吗?”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来,这次二宫和也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他快跑两步到房顶旁边,扒着栏杆向下望去。

对面的房顶上站着一个背着长弓箭的年轻人,他此时正甩着一条绳子,测量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

“我把绳子扔过去,你接着绑在栏杆上。”那人一使劲,把坠着重物的登山绳扔了过来。

二宫和也一伸手臂,抓住了它。

他迅速的按照那人所说,把绳子在栏杆上绑了个死结。他拽了拽,确认系的十分牢靠。

身后的撞击声更加响亮了,插住铁门的钢管已经开始弯曲变形,行尸的手从逐渐变宽的缝隙中伸出来,伸向他的方向。

“脱掉你的皮带,用它滑过来。”对面那人也将绳子的另一端紧紧的系好,冲着他大声而焦急的喊着,“快点!没时间了!”

’’轰’’的一声,已经摇摇欲坠的铁门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了,行尸一窝蜂的涌出来,向他这边冲过来。平台上唯一的活物,一顿可以大快朵颐的大餐。

二宫和也迅速的把皮带绕在手上,爬上了楼顶的边缘。有一只行尸已经要搭上自己的肩膀了,一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直直的射穿了那东西的脑袋,让它带着惯性往后摔去。

对面的人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一只箭在弦上警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二宫和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皮带与绳索激烈摩擦后发出牙酸的声音。他身后的行尸仍然不懈的追逐着他,然而却只能笨拙的一个接一个的从四楼摔下。

二宫和也在快降落时松了手,翻滚了一圈后单膝跪在那里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他竟然做到了,要知道他以前有轻微恐高,那个高度只要站着就会浑身发抖,更别提有勇气跳下去。

那个年轻人收了弓在身后,伸出一只手把对方拉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没事。”二宫和也摆摆手,“谢谢了,救了我的命。”

他本来可以置之不理任凭自己葬身行尸口中,但是他还是救了自己。

“不客气。”年轻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二宫和也晃了晃神。他已经有多久没见到这么明亮的笑容了,这使他的心微微泛着暖意,好像这个该死的世界还是以前那个和平正常的模样。

“这个世道,能见到一个正常的活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二宫和也没做声。

对面房顶的骚动已经停止了,行尸失去了目标,又开始安静下来在原地慢慢游荡。

“你一个人?”年轻人问道。

“嗯。”二宫和也点点头,“你呢?”

“我有几个伙伴,有一个……”那人说着,然后好像想起什么忘记的事情一般使劲拍了拍脑袋,一脸沮丧,“啊!完蛋了,我把润酱拜托我的事给忘了。哦,他一定会打死我的。”

二宫和也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欣赏着对方丰富的表情变化,觉得十分有趣。如果一路上能有这样一个伙伴同行,应该会是件不错的事。

“你要不要跟我来?”那人抽出腰间的短匕,向前跑了两步,突然回头问道。

“嗯……好啊,没问题。”二宫和也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不算别的原因,就冲他欠那人一条命,就足够他点头了。“我叫二宫和也,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相叶雅纪。”那人一双黑色的瞳仁的阳光下闪着光芒。当然,还有他嘴角的微笑。

“多指教了。”

5.

“这他妈是谁?”

直到他们冲出去一大段距离,把被惹毛了的行尸群远远的扔在身后时,松本润才有空闲问出这句话。在说这话的同时他重重的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发出轰鸣声,猛地提速,从几只呆头呆脑的行尸身边飞驰而过。

当然,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太妙。不过换谁处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不会心平气和的,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本应该是低调安静的达成目标后再全身而退的。是刺客隐者那样伺机而动,而不是狂战士一样大杀四方。但有鉴于相叶雅纪突然领着一个陌生人从楼上杀下来,屁股后面还吊着整整两打滴着口水张牙舞爪的行尸,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松本润也只能转身掉头就跑。为此,他还浪费了一个弹夹,一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浪费。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宫和也。他刚刚被困在对面的楼顶上了。”相叶雅纪转过头,他看到驾驶坐上的人还是紧紧的抿着唇,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浓眉也紧皱着,就知道对方一定是生气了。于是他的语气更软了,声音也随着降了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你还能指望我怎么做?难道见死不救吗?润酱,换做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二宫和也坐在后面,安安静静的望着前面。

他能感受到那个粗眉毛帅哥的敌意,太明显了,尤其对他这种敏感的人,想忽视都难。

他一点都不想相叶雅纪为难,或者为了自己这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和他的朋友闹翻。

或许是察觉了他的不安,相叶雅纪轻轻侧身,伸出一只手从副驾驶上安抚的拍了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示意他安心。

两边的景色飞速的倒退,他们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的重灾区。

“你没事就好。”

半晌,松本润的唇角终于柔和了下来,轻轻的叹了口气。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逃出来了,大野智要的东西也拿到了。再说,他又不可能真的因为相叶雅纪的善良而生气。或者正好相反,这个人的善良,是他在这个已经坠入地狱一般的世上为数不多想要去珍视的东西。

相叶雅纪闻言,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知道松本润已经不生气了,于是转过脑袋,冲着后座的二宫调皮的眨了眨眼,送了个wink。

当然,二宫和也不确定,对方那奇怪而扭曲的表情算的上是个wink。

6.

他们把车停在城市外面的一个废旧的井口旁。

整个东京已经全部沦陷,昔日繁华的城市一片死气沉沉。那些活死人,或者可以叫它们行尸,占领了所有的地方,原本的人类文明早已不复存在。残破灰黑的建筑孤独的伫立,被政府投放的炸弹和燃烧弹掀掉的半个房顶吊在那里摇摇欲坠,风刮过来发出轻微的声响。街道成了露天的停车场,没人修理的野草至少长了有半米高,把那些已经变成了废铜烂铁的车完全的掩埋。

无论见到这个场景多少次,又或者无论射穿了多少只行尸的脑袋,相叶雅纪还是觉得受不了。灾难毫无预兆的爆发,那个清晨他原本还是准备吃完早餐就窝在家里写稿,可是尖叫和鲜血猝不及防的毁掉了一切。感染者从远处狂叫着冲过来扑倒其他人,他隔着窗户看到隔壁那对原本十分恩爱的夫妇,丈夫狂叫着徒手撕裂了正在惊叫挣扎的妻子。

肠子和内脏洒落一地,而噩梦却远没有停止,病毒的传播就如狂风过境,席卷了一切看得见的生命,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即使隔着双层玻璃窗也能闻得清清楚楚。

有人疯狂的敲着他的门,哭喊着寻求帮助。而在一声“刺啦”的闷响后,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当然,只有门上多出了一串喷溅的血迹和一个模糊的血手印。

相叶雅纪迅速转身,撑着水池子,把早上吃下去的连带着隔夜饭统统吐了个干干净净,直到胃里和嘴里全都是难闻的酸水和消化液。

他躲进黑漆漆的地下室,靠着因为赶稿而囤积的食物熬过了第一波丧尸潮。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世界早已不是原本他认识的那个世界了。

上帝已死。

而人间,成为了炼狱。

7.

“我们的落脚点在地下。地面很不安全,尤其是晚上。”

松本润一马当先跳下了井口,轻巧的着陆。相叶雅纪示意二宫和也先下,自己殿后。

这里看起来是城市地下水处理管道,不过已经干涸了很久,偶尔有几只灰皮老鼠撒着欢跑过。松本走在最前面带路,举着手电筒轻车熟路的七拐八绕,很快来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

二宫和也打量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物资,暗自吐了吐舌头。这些东西足够他们活很久了,当然前提是没有被行尸们当成晚餐咽下肚子里去,或者是有幸成为他们的一员。

“润,爱拔酱,是你们吗?”

洞里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尽管带着试探,但还是掩饰不住它黏糊糊的本质。

二宫和也本能的绷紧了脊背,下意识摸向了自己腰间别着的手枪。可是当他看到身旁的相叶和松本都一副轻松甚至有些愉快的表情时,他又悄然的放松了下来,两只手顺势改玩起了双肩背的带子。

“智,是我们。”松本润快走了两步,就被迎面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那人垫着脚,用他的侧脸亲昵的蹭着松本润的,也没管那里都是灰尘和血迹,又在后者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二宫和也瞬间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识趣的走到一边站着,移开了目光转而打量四周。

“爱拔酱也没事吧?”那人又撤开两步跑过来,拉着相叶雅纪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而相叶笑着示意自己没问题。

“咦?他是……”

大野智这时才发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存在。

“哦对了o酱,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宫和也。”相叶雅纪拉过二宫的手把人带到自己身边,“nino,这是大野智,我和润酱的朋友。”

“他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了,行吗?”相叶雅纪如此问道,站在旁边的二宫和也虽然装作不在意,还是不由得轻轻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我能叫你nino吗?”大野智温和的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软软糯糯的很好听。相叶雅纪就知道o酱是同意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他很喜欢二宫和也,撇开后者长得很可爱,有高挺的鼻梁,猫一样的嘴唇和卷卷的头发不提,这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疯掉之后遇见并且成功救下的第二个正常人。

二宫和也点点头。

“是爱拔酱救了你吧?”大野智问道,不过肯定的语气大过于询问。他见到二宫和也又轻轻点了点头,于是语调愉快的接着说,“爱拔酱也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有多感谢他。不仅救了我,还让我能够遇见润。”

松本润就站在大野智的身边,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把人揽在自己怀里,笑的幸福。

8.

二宫和也很羡慕他们。

在这整个世界已经见鬼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是比你活着而且还有你爱的人陪在身边更幸福的事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的瞥了一眼刚刚站在自己旁边的人。

相叶雅纪已经走到一边坐下,低头细心的擦拭他背上的那把弓箭。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人的侧脸几乎完美。碎刘海因为没修剪而有些挡着眼睛,后脑勺圆鼓鼓的像个栗子。

刚刚他仰起头喝水的时候二宫和也注意到了对方完美的心形喉结和兔子一样的菱形嘴巴。

二宫和也靠在一个有些受潮的长方形木板箱上,低垂着眉眼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加油。”

大野智忽然凑过来,声音小小的说了一句。

松本润此时正和相叶雅纪凑在一起,研究他们刚刚从化学实验室拿回来的东西。

所以……大野智是在跟自己讲话……?

二宫和也疑惑的望过去,只看到大野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爱拔酱他还是单身哦。”

二宫和也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上锅煮熟的虾一样,脸颊脖子连带着耳尖都发红发烫。他慌张的移开了目光,不确定是因为被发现了隐秘的视线而恼羞成怒还是因为明白了话里的暗示而羞红了脸。

大野智见状,ふふふ的笑了起来。

他哼着歌,心情愉悦的加入了松本和相叶的讨论,只留下二宫和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9.

6.16     金曜    阴

今天我们准备实施那个计划了,为此我们已经筹备了将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润和爱拔氏提前去探过路,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说起来我连踏出这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有很大可能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几次来着?好像是四次……

除了我们四个,这一段时间里我再没见过别的幸存者的面孔,除了仍旧令人作呕的行尸,它们总是让我烦躁到快要因审美疲劳而忍不住把头从它们的脑袋上搬下来。

不过从好的方面想,没有见到生面孔意味着至少不会有人突然跳出来背后放冷箭。可坏消息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绝对称得上是一片混乱狼藉,重要的是那里几乎被行尸塞的满满的,怎样进入几乎都要成为一个难题。

这几个星期里,我一直呆在这里陪大野君制作一些我们行动所需要的东西,包括像燃烧瓶和简易炸弹之类的。听润说他们好像曾经尝试去过警署寻找这些东西,尽管躲过了还穿着警服的行尸的攻击并且成功的进入了那栋结构复杂的建筑物,可大敞的武器储备库的门却提醒他们这一趟是无用之旅,白跑一趟。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天和大野君闲聊的时候我才知道,爱拔氏他们遇到我的那天是去学校替他找一些酒精和其他化学试剂的。说起来智君曾经是一所高中的化学老师,心灵手巧又经验丰富,制作这种东西根本就难不住他。

明天……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了。

“nino,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相叶雅纪在不远处提醒他,一边把那柄通体墨绿色的长弓背在背上,并把已经装满箭矢的箭筒也一并背上。

二宫和也应了一声,收起了他的日记本,从有些矮的箱子边直起身子来。他的肩膀和腰都有些不舒服,在试图起身的过程中膝盖发出了令人无法忽视的悲鸣。在他想把笔装回口袋时,无奈的发现那管墨终于是没撑住见了底。

他把笔芯旋出来随意扔在地上,又蹍着跺了几脚,在心底盘算着过会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多顺上几支。

二宫和也倒是不害怕会找不到笔芯。毕竟在这个连食物都稀缺的时候,没人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抢一根没什么大用,在关键时刻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的东西。

大野智把做好的燃烧弹和炸弹分给每个人,并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在此之后他回身走向自己不大的工作台,从它与石壁的缝隙中缓慢的抽出了一把拥有繁复花纹和细长刀身的武士刀,并把上面包着的布轻轻扯开。

武士刀的刀刃上有些许的坑洼,但是刀身还是闪着森寒而锋利的刀光。

大野智轻轻的端着它看了一会,低低的道了声

“父亲。”

没有人听见他的低语。

大野智没有选择伸手摸一摸这把长刀,而是慎重的把它别在了腰间。
那一瞬间,他的气质变从温润平和的波澜不惊变成了充满杀气的惊天巨浪。

二宫和也感觉到了陌生,对方瞳孔里的冷意甚至让他稍稍退缩了一下。也许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大野智,他不懂一个人给对方的感觉怎么能发生这么颠覆的变化。

然而秘密,谁都会有。更别提在这样一个疯狂的世界,没有点秘密的人估计早已经死光了。

二宫和也耸耸肩,不想追究,只是跟在相叶雅纪身后出了井口。

洞里只留下了松本润和大野智两个人。

安静了不到半晌,略显空旷的环境里便响起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在越过大野智向门口走去的途中顿了顿脚步,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而后者原本紧绷的脊背也默默地松了下来,眼中的坚冰重又软化成一池春水。

不论在怎样的世界里。

爱,总能战胜一切悲伤。

10.

“情况怎么样?”

松本润低声询问道。他们四个此时正猫着身子躲在一处堡垒后面——那是军队和警察还未被行尸消灭殆尽时留下的奋力抵抗的痕迹。相叶雅纪正探出半截身子,举着望远镜往远处眺望。

半晌他放下望远镜将身子缩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沉着脸摇摇头。

“不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行尸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多了一些出来,就好像有什么动静把它们都引过来了。”

松本润闻言皱了皱眉,接了相叶雅纪递过来的望远镜,也探身望过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那栋不算太高的建筑侥幸逃过了一轮又一轮炮火的轰炸,除了几面玻璃上排列着密集的弹孔昭示着这里曾有一场恶战,甚至看不出受到了太大的损害。

一切都一如平常。

当然,想得出这个结论,必须得忽视掉前方巨大的广场上游荡的无数丧尸,地上以百计的已经被乌鸦啃食的不成人形又被太阳暴晒许久的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和紧紧落下的铁门。

“智,你真的认为这里面有人?”

我怎么觉得这里死气沉沉的。

松本润斟酌片刻,选择把后半句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大野智认真的点点头。

“这里是东京CDC。如果说真的有任何可以把这个世界拯救回原本样子的方法的话,那一定是在这里。”

“最后的希望。our last hope。”

相叶雅纪眨眨眼,大野智也冲他眨眨眼。

二宫和也皱着眉头,伸出手打断了这两个天然幼稚鬼的眨眼对话游戏。

“看起来这里是非去不可了,我们得先想个办法靠近。”
松本润一边说着就将手上的勃朗宁上了膛,猝不及防的一枪崩掉了不远处一只丧尸的脑袋。

寂静广场上的一声枪响就如平地惊雷,所有的行尸都突然抬起了脑袋,灵敏的听觉和对食物渴望的本能让他们低吼一声,拖着不协调的躯干和混浊的眼睛朝这边冲过来。

松本润推了推已经脑子死机,张着嘴石化当场的其他三个人,向相反方向跑去的同时对他们大声吼道,

“还愣着干嘛?跑!!”

11.

气氛很诡异。

二宫和也和相叶雅纪看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浑身被低气压笼罩的大野智,又看看身后默默跟着的一脸心虚的松本润,明智的选择了闭嘴继续走路。

“我觉得润酱要倒霉了。”

相叶雅纪凑到二宫和也的耳边轻轻地说到,语气里有着一点本人都未察觉的幸灾乐祸。

他自从救下o酱起,就没见到对方生过这么大的气。

松本润满脸无奈的试图走快两步拍拍大野智的肩膀,结果被后者猛的一扭肩躲了过去,甚至连个眼神也没回头施舍给他。

不过二宫和也此时此刻可没心情听相叶雅纪到底在说什么,又有没有幸灾乐祸。他正因为对方凑得过近不小心喷吐在自己耳朵上的温热气息而浑身发抖脑袋晕晕,耳尖到脖子迅速红成一片。

他二宫和也暗恋对方一个月,至今还未表白。

然而没表白也不代表能禁得起暗恋对象这么撩拨自己。
他僵硬着身子快速向前走了几步,脖子也梗的直直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像一只要步入赛场的斗鸡。

但如果他此时能回头向后看一看的话,或许就能看到始作俑者挑起一边嘴角,盯着他红透的耳尖得逞一般坏坏的笑了起来。

如果他能回头向后看一看的话,或许这场暗恋就终于能结束了。

可惜,二宫和也没有回头。

12.

CDC总部很大,然而此时灯光大部分都熄灭了,刺眼的警报灯闪转着红色的光。大厅里空荡荡的,灰尘落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竟然会留下一个脚印。

没有人影,但也没有丧尸,只有一片死寂。

然而太过安静的环境反而让所有人的弦都绷的死紧,远处的走廊和房间都被黑暗所淹没,磨砂挡板上留下了大量血液喷溅的痕迹,碎玻璃渣铺了一地。

谁也不知那里潜藏着什么可怕的威胁。

就在相叶雅纪拉着弓想往黑暗处走几步探探路时,有人在暗处很小声的向他们打了个口哨。

行尸会吃人肉,可是他们不会吹口哨。

大野智的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正藏在不远处开了条缝的防火门之后向他们使劲的招着手,睁着一双很大的眼睛,神情看起来有些焦急。

因为那人头顶上有一盏很幸运的没有坏掉的应急灯,所以大野看清楚了他的口型,

“快过来!!”

剩下的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在这种时候见到一个正常的活人让人感到无比亲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急躁,但是松本润还是觉得过去比较好。

他看向相叶雅纪,后者于是也点点头,决定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往防火门那里走过去,然而在黑暗中,二宫和也不小心踢到了地上一个铝皮的易拉罐,易拉罐撞到了旁边的墙上反弹了回来,发出“钉铃哐啷”的响声。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的一窒,顿时条件反射性的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二宫和也猛的一闭眼,知道这次是自己搞砸了。

原本安静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几丝微不可闻的抽气声,就像是烂风箱在呼呼作响。动静越来越大,仿佛潜伏在黑暗里的怪物已经苏醒并且蠢蠢欲动。

相叶雅纪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然而不幸的是,他的预感往往都是正确的。

此时,门后面的年轻人已经顾不上使眼色吹口哨了,而是大喊一声:

“跑!!”

13.

行尸推推搡搡的挤满了一整个过道,尽管防火门很厚很结实,然而还是能感觉到由于很大的外力在咯吱作响。
那个年轻人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大门,又带着他们四个往里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放下心来,使劲的搓了搓脸开口说话。

“你们真的是命大,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竟然没有遇见丧尸。”他指了指前面的显示屏,监控画面里成百只不知疲倦的行尸还是在前赴后继的挤着门,“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暴躁过了。”

二宫和也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问到,

“刚刚是你给我们开的门?”

原本紧闭的CDC大门正好在他们被丧尸追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打开了,放谁都不会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是我,你们不用谢。”那人闻言扬起一个笑容。

他原本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看起来睿智充满学识而又精英气场十足,不过不知为何,这一笑却让他看起来有些幼稚,透着点做学问人特有的单纯的傻气。

“顺便说一句,我叫樱井翔。你们呢?”

相叶雅纪一听是这个人给自己开的门后就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很积极的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相叶雅纪,这位是二宫和也。”他指了指缩在自己身后表情还是略有懊恼和不甘的二宫,笑眯眯的说。

“我叫松本润,他是大野智。”松本也伸手握了握樱井翔的手表示友好,拉过一直在一边一语不发的大野智,后者声音小小的说了句你好之后就又继续发呆了起来。
松本润无奈的笑笑。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他看着樱井翔的白大褂。那件衣服真的很干净,没有一点的污迹和血迹,好像他没有受到这场世界末日灾难的影响似的。接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已经穿了很久的t恤,上面沾着因为没能及时清洗而留下的血迹和灰黑的痕迹,嫌弃的撇了撇嘴。

“是,不过就剩我一个了。”樱井翔摊了摊手。

“其他人都死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望着他,不大的空间一下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门外的行尸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放弃了冲撞,重新呆滞而混沌的站在原地,或者小范围的移动。

松本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直感觉到的那种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因为他们所在的这个B区除了他们再没别人了。

没有尸体,也没有丧尸。

那原本在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只有这个樱井翔一个人活下来了?

二宫和也突然警觉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摸向了腰边别着的枪,瞥到身旁的相叶雅纪也将手放在了背后的弓箭上。两个人眼神一相对,就已经懂了各自在想什么。

樱井翔也感受到了氛围不太对劲。他急忙摇摇头,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语气很诚恳,“你们不用害怕我,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说完看了看依旧紧紧绷着的四个人,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等,我给你们看点东西。”

14.

樱井翔叼了一块面包在嘴里,手里端着杯咖啡,火急火燎的冲上了电梯。

后藤裕一直用手给他掩着门,樱井翔冲他感激的笑了笑。他瞥了一眼手中的杯子,长舒一口气之后又暗自庆幸自己跑的够稳,咖啡一滴也没洒出来。

工作区里的氛围一如既往,大家步履匆匆,低头翻着自己手里的资料,安静而忙碌。

樱井翔用胸前佩戴的工作卡刷开了玻璃门,走在自己的房间坐下。他把已经喝完的咖啡杯扔在了垃圾桶里,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旁边的实验台上摆着昨天晚上离开前完成了一半的基因组实验,小冰箱里放着好几个培养皿,因为低温冰冻散发着淡淡的白气。

樱井翔在椅子上坐了片刻,便起身穿起了防护服。

门外两个人脚步很重的从他门口匆匆略过,是井上桐山和木村健。樱井翔随意的瞥了他们一眼,发现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落后一步的木村更是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身侧,好像在压抑着怒气。樱井翔收回目光,突然想起昨天木村偷偷摸摸的给自己提到的,他和井上正在做的一项实验。

通过修改脑内海马体的排列序列,激活衰退的脑内中枢中神经元物质,就可以唤醒失去的记忆。如果成功,那么对治愈阿兹海默综合征将会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他们已经研究出了基本的药剂,现在就差临床实验来检验他们发明的成果。井上信誓旦旦的说今年的诺贝尔生物奖非他们莫属,不过樱井翔却不甚赞同。

这个实验甚至没有备案在册,因为他们都知道其中的风险有多高。一旦失败,对实验体大脑造成的破坏性是不可逆转的。而且他们也并不清楚,这样一种可以改变基因组序列的药物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

樱井翔曾经试图劝说过木村,但是对方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差点因此和他翻脸。

樱井翔很明白,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研发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于是他没有再坚持。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结局会是如此糟糕。

当外面的实验室传来混乱和骚动声时,樱井翔还在专心致志的做实验。直到一声尖叫好像在他耳边如惊雷一般响起时,樱井翔才猛然抬头。透过护目镜他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实习生正面色惊恐的趴在他办公室外,双眼大睁。

下一秒,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就扑在她的身上,狠狠地咬断了她的喉咙,鲜血喷溅在玻璃上。

那人抬起头,嘴以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大咧着,牙齿和下巴上全都是鲜血,眼球也像是蒙了一层灰翳。

那是井上桐山,他血迹斑斑的袍子上还挂着胸牌。然而那又不是“井上桐山”,他几乎不敢肯定那还算是个人。

樱井翔背后的冷汗瞬间就浸湿了衣衫,他使劲眨了眨眼,大脑几乎停止了工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血液一股脑的冲到了头顶,他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所有灯在那一瞬间突然灭了,应急灯接着亮了起来。暗蓝色和红色的警报灯混杂着闪烁在整个封闭的空间里,尖叫和鲜血交错,原本安静的工作区已俨然成了人间地狱。

樱井翔一闪身躲进了密闭的实验室里,紧紧锁上了门,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门外的怪物将那啃食了一半的尸体扔在地上,蒙着灰翳的眼睛往这边望了一会。它歪了歪脑袋使劲撞了撞门,又停下来嗅了嗅,接着便放弃了尝试。

刚刚被咬断喉咙的女生翻着白眼站了起来,四肢像扭麻花一样不自然的扭曲着。她一转身便扑倒了另外一个正在尖叫着逃命的人,将那人的尖叫掐灭在喉咙里。

病毒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一个感染者撞开了还未来得及封闭的大门。所有的行尸迅速的跟着涌了出去,活人的气味像是罂粟一样令它们疯狂。

樱井翔呆滞的收回目光。

他失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大幅度的发抖,手脚冰凉。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撑在消毒池边吐了出来,接着捂着脸,蜷缩在地上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15.

“如你们所见,事情就是这样的。”

监控录像的画面戛然而止,屏幕上出现了沙沙的雪花。樱井翔关了电脑屏幕,沉默的坐在了椅子上。

相叶雅纪他们四个都安静着没有说话。这一段信息量太大,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和消化下来,更别提接受这个事实,一个就这么赤裸裸摆在他们面前显而易见的事实。

“病毒是从这里流出去的?”

松本润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酸涩和愤怒。

“……是。”

樱井翔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下一秒,他就被人揪着领口从椅子上提了起来,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眼镜也被打飞在地上。

相叶雅纪急忙上前拉住暴怒的松本润,把樱井翔往后扯,撑着胳膊隔在两个人中间。大野智看了一眼狼狈跪在地上的樱井翔,走上来握住松本润的手,把他带到一边低声安慰了几句。松本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反手紧紧握住大野的手,甚至在后者的手背上勒出了两道红痕。

二宫和也则是沉着脸抱臂站在一边,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到这场混战中。他没有松润那么冲动,因为就算打死樱井翔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事情,这个已经疯了的世界也不会恢复正常。

尽管他也非常想给对方肚子上再补一拳。

“你没事吧。”相叶雅纪把眼镜捡起来递给樱井翔。他有意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有些抱歉的问道,“你千万别怪他,润酱他只是……”

“没关系。”樱井翔摆摆手打断了相叶雅纪的话。他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接过眼镜重新带上。

眼镜的一边镜片已经碎裂了,还沾着几滴血迹,不过樱井翔也没有在意。

没有阻止井上和木村的实验一直是他心口的一根刺。尽管他心里清楚,这场灾难不是由他引起的,可是一种莫名的愧疚和责任感还是压的他每日每夜都喘不过气来,简而言之就是生不如死。

然而如今……这些人来了,他们来了。

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来挽回这一切。

樱井翔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

“我知道解药在哪里。”

16.

樱井翔从旁边的立柜里搬出了一袋子冲锋枪重重的扔在桌子上。他自己挑了一把背在背上,熟练的检查了弹药和保险。

四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就好像看到了一群行尸在东蛋里跳恰恰舞。

他已经脱了自己的白大褂,里面是一件迷彩的上衣,虽然有些旧了,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樱井翔把两盒弹夹塞在口袋里,抬起头看到大家都眼神怪怪的打量着他,不禁无奈的笑起来,“怎么了?很奇怪吗?”

他摘了那副已经碎了一边的眼镜,一双大眼睛不再死气沉沉,反而透着些许疯狂。没了白大褂的掩饰,他身上原本的学术气也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背着枪让他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

相叶雅纪如梦初醒,猛然摇了摇头。

现在还能站着能喘气能准备和他们一起去行尸老巢找解药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便宜角色。

不过就是……违和感有点强大。

“井上和木村的实验室在地下3层,那里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樱井翔把整个东京CDC的平面图调出来投影在面前的桌子上方,他指了指最底下的那一层,“井上是第一个病毒感染体,所以我推断是他们的实验出了点岔子,药剂携带的病毒造成了人体一部分细胞结构的变异,毁了大脑中保存记忆和人性的部分,然而却保留了维持基本运动功能的神经元反应,把人变成了只会追求本能的怪物。甚至更糟。他们通过撕咬传播病毒,以人肉为食。”

“你管这叫出了点岔子?这位人才可是拉着整个世界都着跟他陪葬了。”二宫和也在一边撇了撇嘴,毫不吝啬自己的冷嘲热讽。

“地下三层电力全断,监控也毁了,我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樱井翔没有在意二宫和也的话,他走到一边把地下二层的监控录像放大显示在主屏幕上。借着昏暗的应急灯光可以看到行尸全都沉默的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它们的数量极为可观,走廊和实验室,画面所能触及到的地方,到处都是。

“真希望你们当初能够少招点人来,现在我们或许就能轻松点了。”

鉴于那些行尸不是穿着白大褂就是穿着实验服,相叶雅纪发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那绝对是真心的。

二宫和也闻言在一边不合时宜的轻轻笑了出来。松本润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完全没觉得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哪里好笑。可一转头却发现身边的大野智也ふふふ的吃吃笑了起来,这下松润瞬间就什么脾气都没了,也一起无奈的跟着低笑出声。

一下子五个会喘气的四个都在傻笑,樱井翔无言的又往鞋邦子里塞了两把小刀,开始怀疑自己把所有家当和希望压在这些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身上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它们现在处于休眠的阶段,这能帮助它们降低体能的消耗。可一旦听到声音,他们就会变得和你们曾经遇到的所有行尸一样,极其具有攻击性。”他试图递一把枪给相叶雅纪,不过后者摆摆手拒绝了,又指了指背上的弓箭示意他有这个就已经足够。樱井翔于是也不坚持,转身把枪递给了二宫和也,接着说,“我们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战斗能够避免就避免,千万不能恋战,一旦被缠住就算彻底完蛋。实验室在最深的地方,出了安全通道左转那条走廊的尽头就是。”

“当然,解药就在那里。”

17.

“nino……你要不然还是留下吧。”

正当二宫和也全都收拾妥当准备跟着众人出门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相叶雅纪突然转过身,一本正经的说。

二宫和也停下脚步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听力可能出了问题。

“你刚刚说什么?”他歪了歪头,问道。

“我说,要不你和o酱留在这里,我和翔君还有润酱去就好了。”相叶雅纪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刚刚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就是在想这件事,现在他把它说出来了,“我们不是去打架的,人越多暴露的危险性也就越大,你们没必要也跟着一起去。”

剩下的三个人也默默地停下了脚步。大野智看看一边又看看另一边,接着便把松润还有完全状况外的樱井往角落里带了带,远离了即将降临的风暴的中心。

二宫和也现在的表情真的有点吓人,他没有暴怒的张牙舞爪,只是眯起眼睛,鼻翼翕动,挑起一边嘴角,笑的像只盯上了猎物的狐狸。

“你是害怕我拖后腿?就像刚刚一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nino你别误会。”相叶雅纪有些慌张,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但是二宫和也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是想保护我?还是你觉得我身手还不够好,没办法活着回来?”二宫和也往前走了几步,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他现在离相叶雅纪就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近,呼吸全都重重的打在对方的脖颈和脸颊上。若是抬头,甚至都能在那人纯黑的瞳孔里望见自己的倒影。

“我……我不是说你不够好,nino。我只是……那里太危险了,不像我们平时那样,我照顾不到你。你……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你出事而已。”

相叶雅纪手忙脚乱,语无伦次。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二宫和也眼底的情绪又让他心绪更乱:

那里有不被信任的悲伤,愤怒,失望,沮丧。

但在最深处,却还藏着些许的感动和复杂的情意,但相叶雅纪没有自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你得相信我,爱拔氏。”二宫和也退了一步,他紧绷的身子也骤然放松了下来,像是刺猬收起了浑身的硬刺转而露出最为柔软的肚皮。他的语气近乎是叹息的,如情人般的低语,“我要你相信我,まくん。我也是个男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相叶雅纪干站在那,抿着嘴唇,没同意却也没再反驳,只是两只拳头一直是松了握又握了松。

大野智于是叹了口气,他知道爱拔酱这是已经动摇默认了。

“不要留我和大野君在这里。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让我们一起了结它,好吗?我可一点不想缺席这么历史性的一个时刻。”

在一切噩梦都结束的那一刻,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二宫和也把最后一句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后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他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进相叶雅纪的眼底最深处,给压死骆驼的重量上添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成功了。

“……走吧。跟紧我。”

相叶雅纪撤开了目光。他低下头将弓箭握在手里,没再说其他的话,只是上着弦率先踏进黑暗里,樱井翔于是握着枪警觉的跟在他的身后。大野智路过二宫和也身边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快走着追上前面的松本润。

越过几个人,二宫和也盯着快要溶于黑暗中的相叶雅纪的背影,眉眼低垂,嘴角柔和。

他想,不管如何,等这一切结束了。

等这所有疯狂的奇怪的绝望的事情都结束了,到那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吻对方。

18.

“嘘……”

相叶雅纪从拐角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大概十几只行尸正在前方的黑暗的走廊里小范围的移动,几乎没有可以不惊动它们就能过去的方法。右边的玻璃房里还有两只,其中有一只缺了手臂,断口处血肉模糊。他打了个手势,剩下的四个人便伏低了身子,同时放轻了呼吸。

“咱们现在怎么走?”相叶雅纪回头询问身后的樱井翔,声音轻的几乎能融进空气里。

樱井翔眉头皱的死紧。

“只能换条路了。你们跟着我,小心周围。”

他们原来应该是从这边走的,这条路最快同时危险性也最低,然而一走廊无法躲避或者消灭的丧尸明显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绕回了刚刚来的地方,从楼梯间右边一扇紧闭的小门钻了进去。那是一间清洁工用的准备室,清扫工具凌乱的散落在四处,墙面和地上有几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大野智在里面转身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狠狠地踩在了松本润的脚背上,疼的后者一个激灵,闷哼了一声。

“润,你没事吧?”大野智把那一声听的是清清楚楚,一着急就把控制音量这件事通通的忘在脑子后面去了。于是,整个小杂物间都回荡着他响亮的声音。

松本润一把捂住大野的嘴巴,把人带进怀里抱着。樱井翔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不过手上可完全没停。在和相叶雅纪一起移开那些碍事的东西之后,樱井打开了左边壁橱的一扇门,里面还藏着和墙面相同质地颜色的门。

二宫和也站在相叶的身后,两个人同时向樱井翔眨了眨眼。

“应急措施。”樱井翔短促的解释。

外面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脚步声,仿佛残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他们还是无可避免的惊动了在不远处沉睡的行尸。

“快!!”松本润眼疾手快的反手撑住了门,身体与地面呈现了一个很陡峭的角度,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门上。尽管如此,行尸疯狂不顾一切的撞击还是将他稍稍推动了一小截距离。

大野智也保持一样的动作顶着门,牙关紧咬,因为使劲而全身微微发抖,看样子是撑不了太久了。

相叶雅纪在一边干着急。门不够大,两个人已经挤得满满的,没有地方再留给他了。

“樱井翔你他妈快点!!他们要撑不住了。”二宫和也眼睛有点红。

樱井翔把胸卡在读卡器上重重的划了无数遍,可是亮起的却一直是红灯。他烦躁的将胸卡扔在地上,反手开始输密码,不过因为手抖,密码总是有一位或者两位输错。

撞击声越发的响亮了,有一只行尸将胳膊和脑袋一起拼命的往变得越来越宽的门缝里挤。

“好了!快快快,走!”

相叶雅纪撑着门,把樱井翔和二宫和也让进去,举着弓对着摇摇欲坠的铁门,冲着松本润他们大喊,“我掩护你们,跑快点。”

“我数到3,咱们同时放手,”松本润喘着气说,大野智狠狠的点头表示明白,“1、2……3!”

铁门因为一下撤去了力而轰然大开,行尸推推搡搡的挤了进来,腐臭瞬间盈满房间,有一只甚至差一点就要抓住大野智的肩膀。松本润把人狠狠的拽了一把塞进了门里的走廊,与此同时相叶雅纪一根弩箭电一般的脱手,把那只不安分的行尸从眼窝里射了个对穿。

他接着嘭的一声把门摔上,往后稍微退了两步,隔着玻璃向那些怪物比了个中指。

19.

“好冷啊……”

二宫和也抱着胳膊,使劲的搓了搓,手指因为一直长时间握着枪已经有些僵硬了。

这条走廊里安静又昏暗,隔了挺远才有一盏应急灯发出微弱惨白的光线,周围没被照到的地方都静静地隐匿在黑暗里。

相叶雅纪跟在他身后,闻言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是有点冷,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松本润没回头,只是问道“你们这密道里冷气泄露了?冷的跟太平间一样。”

他因为前面的事还哽着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怎么好听,不过樱井翔已经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全然当没听到了。

“你们还是小心一点。”他顿了顿,接着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不太确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小段路相安无事,二宫和也见状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把手从腰间别着的枪柄上移开一点,用力的甩了甩,接着便听到令人牙酸的关节咔咔响的声音。

“没事吧?”

二宫听到身后的人压低声音的问道。

反应真够快的,他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在走过一个普通的转角时,二宫和也稍稍的跑了跑神。

他的心思打了个转,从这个黑漆漆阴森森的地下密道里飞了出去,嗖的一声便掠过缺了半个顶的东京塔。

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做很多很多的事,和相叶雅纪一起:比如说窝在那个黑漆漆的洞里睡到自然醒,然后把藏了很久的汉堡肉罐头全都开了一口气吃个饱,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说动松本润借他那辆车去东京郊外兜兜风。尽管现如今那些地方可能除了丧尸就是丧尸,但是郊外夕阳西下时的景致还是很漂亮的。

一切都很美好,二宫和也甚至都感受到了傍晚东京温暖的风混杂着清酒的清香吹在脸上的感觉。

跑神不过短短一刹的事,也就迈了个步子的功夫,他的神又嗖的一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轻轻的眨了眨眼,那片宽广的麦田突然从眼前消失了,所见只余无尽的黑暗和阴冷绝望。在那个瞬间,二宫和也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后脖颈也有些发凉。

他鬼使神差的一回头,视线就直直的撞进了相叶雅纪的眼底最深处。

在这一刻,二宫感觉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缓慢了下来,仿佛有人调了.5倍速,眼前的一切都被无限的拉长放慢。他看着相叶雅纪那双原本好看的杏眼因为极度的恐惧而缓缓的大睁,黑色的瞳仁里自己的影像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无知,无谓,表情带着迷茫和好奇,像是迷路在狼群中的羔羊不知前路的险恶。他看着那人将原本搭在弓上的手一点点伸过来抓住自己的胳膊,一旋身将自己死死的护在怀里。

二宫感觉自己此时竟然仍然是茫然无知又无谓的,反倒是胸腔里的肋骨被勒的生疼,好像活生生要把最后一口气从肺里挤出去。

直到一蓬鲜血撒在自己的脸侧,伴随着数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和一道极快的破风声后,时间突然恢复了正常。

相叶雅纪突然失了力扶着肩膀踉跄的靠在一边的墙上,借着势向地面上滑落下去。大野智瞬间扔了刀冲过去扶住他让他稳稳坐下,脸孔上布满了惊慌和无措。樱井翔相较之下还算冷静,毫不含糊的立刻扯下自己衣服的下摆冲着伤口狠狠地按了上去,却也是在看到伤口时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二宫和也大脑一片空白。箍着他的双臂已经撤开了,然而肋骨仍然是一阵阵的疼痛。但是此刻,如果还能被那双胳膊再拥抱一次的话,他觉得自己宁愿更痛一些,就算骨折也无所谓。

“怎么回事!!”松本润眼睛通红,手里握着的枪口还在冒着轻烟。他一口气连开六枪打空了整个弹夹,却仍然颤抖着扣动着扳机妄图多射出几发子弹来打烂这只行尸的脸,直到尝试两三次未果后才像大梦初醒般的丢了枪冲到相叶雅纪身边。等他看到后者肩膀上一个极深的血肉模糊的牙印时,瞬间有些头晕眼花,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涌出来了。

“你他妈干嘛呢??!带着你不是让你拖后腿的!妈的没遇到你之前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多危险的事情我们没有经历过??爱拔酱他都好好的!现在……现在……”松本润一个箭步冲到还呆立在原地的二宫和也身前,拎着对方的领子失控的猛摇。也不管会不会招来行尸,松本润放任自己大声的嘶吼咆哮,因为如果不发泄一下他觉得自己会从身体里直接爆炸掉。

二宫和也也不反抗,被摇了两下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只是当视线无意识的飘在相叶雅纪身上时,身子却猛的抖了抖。

自己之前说过的话,那些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如果自己没有来,如果自己听话乖乖的待在那里,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自己。都怪自己。

愧疚和无穷的悔恨几乎要将二宫和也整个人一口吞没,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因为过度的悲伤而被剥离出自己的身体。

另一个二宫和也漂浮在半空中,抱着臂,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嘴角还有冷笑。

“润……别这样。”相叶雅纪挣扎着站起来,肩膀上又渗出了一大片血迹,染红了刚刚樱井递过来的半片棉布,浸透了衣衫,顺着胳膊肘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丧尸病毒感染的伤口无法愈合,伤者会保持着这种逐步恶化的状态,直到病毒随血液流遍全身后完成彻底的转换。

松本润回头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退开了一步。

“nino……你没事吧?”相叶雅纪小小声的问,声音几乎被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噼啪声给盖过去了。

二宫和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没事,他很好,他只是跌在地上时把屁股摔疼了,可是现在也感受不到。

心死了,怎么感受疼痛?

二宫和也死了,随着相叶雅纪一起,死在了自己25岁生日的前一天。

20.

“是木村健。估计是病毒爆发后他也被咬伤,逃到这个密道里后变成行尸了。”樱井翔踹了一脚那个被大野智一刀砍落的行尸的脑袋,脖颈切口处有一个已经腐烂的深色牙印。樱井翔的声音很沉重,语气显得有些挫败,“是我的错,我原本以为这个密道很安全,没想到……”

“不,我的错。”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宫和也突然厉声打断了樱井翔的话,他张了张嘴,“我……”

“谁的错也不是。怪我自己,当时竟然忘记了手里有弓,竟然下意识把肩膀送过去给别人咬。”

二宫和也的话又被相叶雅纪打断了。他的语气轻快,竟然还带着轻松和玩笑的意思,所有的人都沉默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二宫和也垂下了眼眸,他当然懂为什么。

“别吧你们,我这还没死呢。”相叶雅纪不在意的摆摆手,竟然笑了起来,眼白全都消失不见,黑黑的眼瞳亮晶晶的。松本润看了他这个笑,眼里刚止住的泪不要命的又往外溢出来,忍到最后终于是受不了了,别过头走到一边去,大野智听到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还有多久?”相叶雅纪没头没脑的问,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樱井翔。

“最多一个小时,最少……可能十分钟。”樱井翔答到,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他也说不准,变异的时间因人而异。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和眼神一样黯淡无光。

“足够了。”相叶雅纪猛的站起来,把原本坐在他旁边握着他手的二宫和也惊了一跳,于是也跟着一起站起来,只是浓重的血腥味和久坐使他脑袋一阵阵发晕。

“什么足够了?”大野智问。

“你们留在这里,我自己去取解药。”相叶雅纪说,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接着便移开了目光。

“你疯了??”松本润在不远处听到了,他的脸上就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可思议几个字。

“说不定我现在身上有抗体了,毕竟我快成它们了。”相叶雅纪仍然故意开着玩笑,不过剩下几个人的目光让他收回了后面的话,“不去的话,我就真的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去的话,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和希望。”

“……值得一试。”樱井翔却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他顶着松本润的死亡视线轰炸,提了个更尖锐的问题,“不过……你要是变成……怎么办?”

“别担心,不是还有这个呢吗?”相叶雅纪笑了笑,晃了晃别在腰间的那颗自制炸弹,“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变成那东西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再说,我们也不一定非得走到那一步,我相信咻酱你说的解药。”

“一定能成功的。”

21.

二宫和也撕下了自己T恤的下摆,低着头一圈一圈认真的缠在相叶雅纪的伤口处。

他感到后者专注又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但他却没有勇气抬头。

直到感觉那缕目光消失,二宫才肯抬起头。对方却已经转过身去,只留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侧脸。

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发炎,脸和脖颈上也出现了青色的尸斑,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我走了。”相叶雅纪走到门口,但又突然又回过头来。这一个回马枪杀得猝不及防,二宫和也根本反应不及,视线避无可避,一下就和对方的撞在了一起。

“这个你留着吧,我也用不着了。”相叶雅纪捡起刚刚被扔在一边的弓箭和箭筒,把东西交到二宫和也手上。他这一回就是赌已经感染了病毒的自己能够有惊无险的通过那个根本无人有可能通过的丧尸墙,不成的话就同归于尽,左右横竖用不到他的弓了。

他看了看陪他一路的老伙计,又看了看二宫和也,眼神温柔缱倦。

二宫和也伸手颤颤巍巍的接了,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有千斤万斤重,是他用所有生命的力量也托不起来的。

“nino。”相叶雅纪唤了一声,接着说,“以防万一,我还是提前说了吧,生日快乐啊小和。”

只可惜,这个生日我是没办法陪你一起过了。

他本来想抬起手摸摸那人柔软的发顶,不过中途又放弃了,最终只是潇洒的摆摆手,拉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门从里面栓死。

二宫和也捧着弓箭跨步到紧闭的门扉前,双手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的肉里。他不敢敲门,只能透过圆形的玻璃窗,无能为力的盯着那人的背影逐渐被黑暗所吞噬。他一遍一遍的祈祷,祈祷他能成功,祈祷他能重新完完整整回到自己身边来。

他不会再扭捏的否认,也不会再无谓的逃避了。可是……老天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吗?

二宫和也不知道。

后记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房间,摆在露台小茶几上白瓷的骨杯闪着点点的金光。一架飞机带着低沉的轰鸣声从天空飞过,东京塔塔尖在几朵软绵绵的云里若隐若现。

二宫和也嘬了一小口咖啡,逆着阳光眯着眼望着远方:城市里的道路重新变得干净宽广起来,野草和尸体都被处理掉。街边的商店重新换上了干净的玻璃橱窗,六本木的电子大屏也重新装上,滚动播放着政府宣传重建城市家园的片子。

东京郊外的那片麦田还是原来的样子,在阳光下如同金色的波浪舒展。

血腥和噩梦慢慢的褪去,希望和生机重新铺陈开来。
而带来这一切的那个人……

二宫和也这么想着,轻轻的回头。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壁橱上挂着的那把暗绿色的弓箭,旁边摆着一个同色系的箭筒。那上面有暗红色的斑斑血迹和星星点点的污点,可以说与整个干净的起居室格格不入。但它又无比和谐的挂在那里,缺了它就不对劲。

二宫和也手里仍端着那杯咖啡,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手一松劲,眼看着半杯咖啡连带着那个精巧的骨瓷杯就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一旁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及时稳稳的托住了杯子,同时和着笑的斥责就响了起来,“小心点nino,洒了我们还得买个新地毯,多贵啊。”

二宫和也回过神,眼睛亮亮的回过头,也笑了起来。

“我不怕啊。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呢吗,まくん”

来自昨日的箭矢,终究带着希望,奔向明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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