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aruis

金赫奎deft本命
蓝家脆骨!圭云太香了救命
只要你爱阿蒲我们就是好朋友

[SA]偶然相遇,注定相爱

*又一年8.25,祝我飒千叶之旅六周年快乐!!

*依旧小甜饼,10000+一发完结,祝食用愉快(●'◡'●)ノ❤

*又名“极光下的星辰”,“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想他们两再去一次千叶看海啊啊啊!

——我若是万千星辰中的一颗,你便是那星轨,使我昼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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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沉的,灰黑色的乌云低的仿佛能压到人的头顶上去。

樱井翔坐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厅,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往外望。停机坪上停满了飞机,偶尔有一辆飞机从机位上滑翔出去,展开双翼消失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但更多的则不过是在跑道上溜达两圈掉了个头,又重新回到了原地待命。

樱井翔皱了皱眉头。他抖了抖手中的英文报纸,一目十行的扫过。旁边座位上一位年轻的女士正在低声哄着怀中的婴儿,然而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婴儿一直低低的哭泣。本应该是显得吵闹的声音如今放在这喧嚣不堪的大环境下,却显得不值一提了。

他所要搭乘的航班已经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而且还没有要起飞的打算。登机口前的屏幕提示着正在执行登机的信息,却是原本预定在六个小时前就应该起飞飞往伦敦的航班。

天空在不久前便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窗外又猛的划过一道白色的闪电,等了片刻,轰隆隆的惊雷声便如期而至。

“尊敬的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您乘坐的xxxx飞往日本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暂时无法起飞,新的起飞时间待定,请您耐心等候……”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樱井翔侧耳仔细的听了广播后干脆收了报纸放在一边,反正也没了看的心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在几天前作为日本总部方面的代表,来北京这边的分公司主持召开一个挺重要的企划会议。可北京这几天天气一直极差,狂风暴雨刮了两天两夜,中间难得放晴一天,却立刻又阴沉了下来。

樱井翔离开酒店时查询了天气预报,北京晚间到凌晨会有雷阵雨。想着航班在午后应该能无事错开,却漏算了会因航路原因而延误这个因素。

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樱井翔反而看开了,变得心平气和,掏出耳机插在平板上,准备听听新闻顺便check一下后续的工作布置情况。

不过他的新闻app还未打开,便被不远处的对面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年迈的老人提着一个随身的行李袋,步伐不稳当的走过来。她走过两排座椅,坐在椅子上的人无一例外不过偏头瞥她一眼,又将专注的目光放在手中的手机和平板上。那些席地而坐的人瞥她一眼,摇了摇头,表示彼此同病相怜爱莫能助。

当走到第三排,也就是遥遥的正对着樱井翔最前面的一排时,一个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拉了拉老妇人的胳膊,示意她坐在这里。

隔了一段距离,候机厅又吵吵嚷嚷,樱井翔即使拔下耳机也听不见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只看见那年轻人连比带划说了半天,老妇人摇头摇头又摇头,最后那年轻人指了指远处的饮水机做了个喝水的动作,老妇人才勉强缓缓点点头,坐下来。

樱井翔的目光一直追随者对方,见那男生背着包转过前方的拐角,路过饮水机时脚步未停,随后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樱井翔眨了眨眼,随即收回目光,重新戴回耳机。

一直等平板右上角开始闪起红光,樱井翔才惊觉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这种工作狂人一旦认真起来,便不知今夕何夕。

飞机仍旧没有要起飞的征兆,有些旅客已经捱不住困意歪倒在椅子上小憩起来。就在这时,有位穿着制度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用中英日三国语言分别说了一遍:

是乘坐xxxx要飞往日本的旅客吗?刚刚得到确切的通知,本趟航班预计延误到明早六点,航空公司方面为大家安排了旅馆住宿,请大家跟我来。

人群哗啦啦的如潮水一般涌出了候机室。樱井翔没有特别着急,认真的把平板放进公文包里后才起身远远吊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不会把人跟丢,也不会跟的太紧。

凌晨的首都机场前厅已是空荡荡的,办理乘机手续的柜台隐匿在灰色的阴影里。雨稍微变得小了些,月亮在厚重云层的缝隙中时隐时现,户外还算敞亮。樱井翔没有撑伞,只是快跑了两步,随便挑了一辆大巴便上去。

大巴几乎已经坐满了,只有最后一排还有倒数第二排有两个位置。樱井翔大概扫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倒数第二排靠窗坐的那位,正是前些时候他看到的那个男生。

在原地愣了会神,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被身后的人拍肩膀催促了几声。原来巴士走道很窄,他在那一站,后面的人想过也过不去。

樱井翔连忙道歉,背着公文包快速走到巴士后方,心思一转,便坐在了那位男生的旁边。

那男生头也没抬,好像并不在乎旁边是不是坐了个人,或者是坐了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自顾自的戴着耳机假寐。他的头侧偏向里面靠着,樱井翔只能看到他的后脖颈处短而柔软的发梢蹭着椅背,在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副恬静又温柔的面孔来。

他的右手叠着左手,轻轻搭在腿上的小包上。

巴士的门缓缓关闭,街边路灯闪烁的光影随着速度的加快,犹如颗颗碎裂的星辰一般接连划过,使车内的一切都变得明明暗暗暧昧不清。

樱井翔仗着旁边男生看不见,目光放肆的盯着他的侧影发了会呆,过了一会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接着也移开目光闭上眼,学着那人的样子假寐起来。

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离机场并不远,大巴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乘客们争先恐后的下车,接着便如龙卷风一般涌入了面前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四层建筑。

樱井翔依然落在最后。他起身正准备下到过道,却发现身旁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依然坐的稳稳当当,看起来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打算,不由失笑。

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醒醒……醒醒。到地方了。”樱井翔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没忍心用太大的力气,还好对方尽管睡着了也是睡得轻浅,把头摆正后懵懂的眨眨眼,到底是醒过来了。

“啊!到啦!”那男生迷迷糊糊的坐了几秒,冷不丁突然站了起来,好像终于理解了发生了什么。要不是樱井翔眼疾手快迅速向后撤了一小步,两个人便免不了额头对额头狠狠地撞在一起的命运。

“嗯,下车吧。”男生刚刚随口溜出了日语,樱井翔便也顺其自然的用日语接了。接完后才在心里默默的添了一句:果然没猜错。

“刚刚谢谢你啊。”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男生自然而然的跟在樱井翔身边给他道谢,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笑意。也许因为在异国他乡遇见语言相通之人倍感亲切的缘故,又或者因为年龄相仿,彼此之间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让一向认生害怕与人交流的他第一次主动和人说话。

“没关系,不过是小事。”樱井摆摆手。酒店前台开始安排客人check in,已经有人领了门牌拎着行李上楼休息去了。

突然想到什么,樱井翔侧身向男生询问道:

“这种酒店一般都只有标准间,到时候肯定要把两个单人的凑在一间房。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两个一间房怎么样?”

“嗯……好啊!”男生只犹豫了小半晌,便欣然点点头。

他垫脚探头向前望望,发现前面还有不少的人在排队,不由得有些发愁,腮帮子也不自觉的鼓了起来。

“啊,会不会到我们这里就没房了啊……”

“放心吧,不会的。”

樱井翔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或者是特别高的可信度,那男生听了后立刻点头,原本鼓成包子的脸瘪了下去恢复了原状。

“喏,把你的证件给我,我过去办登记吧,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男生低头从胸前挂着的小包侧兜里翻出了自己的证件递过去。樱井接了,冲对方点点头。

直到走到前台要将两人证件递过去时,他才终于没忍住,偷偷翻开瞥一眼上面的名字。

樱井翔得承认他好奇对方的姓名许久了,从在巴士上坐他旁边开始便想知道,但奈何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问出口。

刚刚问人家在睡觉,现在问又显得尴尬突兀。

先看看,过会再正式做自我介绍。

樱井翔如此想着,第一眼看到的先是那张证件照。都说证件照照的好看的人才是真的好看,樱井翔承认这句话说的真的没错。照片上的男生笑容灿烂,眼角眉梢都迸着活泼少年的气息,栗色的头发柔顺的贴服,齐刘海让他显得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年轻和……可爱。

哪里有26,不过一个16岁的青葱少年。

当然了,照片可爱,真人更是可爱。

他的目光一错,落在了旁边的名字上。

相叶雅纪。

樱井翔一个字一个音的将这名字在心里缓缓的念了一遍,心里头就蓦的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这情感让他的心脏骤然缩了缩,接着让他疑惑的眨眨眼。

***

“3025……3025……啊!在这里呢。”

酒店走廊铺着红色的软毯,踩上去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暖黄色的壁灯照亮了房间的门牌号,相叶雅纪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3025号房间。

“离电梯可真够远的。”他遥望远在走廊另一端的电梯井撇撇嘴,接着侧过身子,等着有些落在后面的樱井翔走过来用房卡刷开房门。

两个人进去把东西扔下。相叶雅纪挑了靠墙一侧的床,随即呈大字型把整个人往床上一扔,长长的叹了口气。

“啊……终于活过来了。在机场站了三个小时,腰和腿都要废了。”

“既然累,那为什么还要把位置让给别人。”樱井翔坐在自己床边上,撑着脑袋面对着对方。相叶雅纪听到这句话,一骨碌爬起来,搔搔后脑勺颇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竟然看到啦。”

“嗯。”樱井翔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点狡黠,“你不太会说中文?”

相叶雅纪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脸上便不由得泛红,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啊,我……我中文发音很糟糕,也不会太多。”

但是转瞬间他的脑电波又不知抓住了什么重点,望向樱井的眼神里写满了崇拜,“你可真厉害,只看了看就知道这些。”

樱井失笑,突然觉得对方顶着湿漉漉的眼神这么望过来,样子活像一只竖着耳朵搭着两只前爪的小兔子。这么说来全身的毛肯定又短又软,光滑柔亮,摸起来手感一定超棒,尾巴也肯定是像毛线团一样小小的一团……

打住!樱井翔突然回神,被脑内不得了的联想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都是些什么糟糕的东西呀……

他起身从电视柜下的冰箱里扭开一瓶冰水,大口喝了两口给自己冷静冷静。

“哦对了,就说总觉得一直有点别扭,好像忘了点什么事似的。”相叶雅纪也没注意到樱井翔疯狂的脑内心理活动,自顾自的想事情。“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么喊‘你‘啊‘你‘的真的好奇怪。”

“这倒是我失礼了,一直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在下樱井翔,”他顿了顿,莫名其妙又加了后半句,“血型A,东京出身,单身。”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锤,因为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做过这么诡异的自我介绍。

出身地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单身??

樱井翔越想越懊恼,于是化言语为行动,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樱井翔酱真是有趣。相叶雅纪显然也被逗乐了,噗嗤一笑,接着玩心大起,咳咳两声清清嗓子,假模假样一本正经的学着对方的样式自我介绍,“在下相叶雅纪,血型AB,千叶县出身,单身。”

相叶雅纪才说完便没绷住,重新趴回床上フフフ的笑个不停,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樱井桑,我们两这个架势怎么这么像是在相亲呢。”

樱井翔坐那看了他半晌,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真别说,确实挺像相亲的开场白。

相叶雅纪趴了一会又突然翻身起来去给手机充电,樱井翔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平板也没电了,便也掏出充电器插在电视机旁的插座里。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12点,早上六点的飞机意味着大概4点多他们就会被挨个敲门叫醒,然后拉去机场重新过安检。

“还有四个小时,你要睡一会吗?到点我叫你。”樱井翔问。他倒是没有脱鞋,衣服仍然穿的工工整整的,只是斜靠在床头。

房间里冷气很足,相叶雅纪盖了被子抱膝坐在床上,闻言直接摇了摇头,“不了,我不困了。”

他刚刚确实很困,可一旦困过了一个界限,就不想再睡了。

“我这里有电影……啊,抱歉,才想起来平板没电了。”樱井翔本来想着要是都不睡的话两个人可以一起看个电影打发一下时间的,结果这下是彻底没主意了。

“唔嗯,没关系啦。要是樱井桑也不想睡的话,我们来聊聊天吧,怎么样。”相叶雅纪坐在床上围着被子显得兴致勃勃,很明显的标志就是那双一直扑闪扑闪充满好奇的眼睛。

“可以啊,想聊什么?”樱井翔巴不得对方这么提议,立刻坐直了身子。

“唔……樱井桑你是做什么的呀?”相叶雅纪斟酌了半天,决定从最基础的问题开始问起。

“你要不要猜猜看?”樱井翔笑着提议。

“猜的话……”相叶雅纪将那人从头扫到尾,抱着胳膊沉吟半晌,不确定的开口,“经理?”

“你怎么知道?”这回换樱井翔惊讶了,他不过临时起意只想逗对方玩玩,没想到相叶雅纪一击中的,猜的那叫一个奇准无比。

“没什么啦,从小到大我的直觉就一向很准的。”相叶雅纪故意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豆芽脸,却是自己先绷不住破了功。他指了指樱井翔的手腕,“大概价值200万日元的玫瑰金百达翡丽纪念款。”又指了指房间角落沙发上扔着的手包,“Gucci的手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概……19万日元?”

“我就想着,樱井桑又有钱,气质又好又沉稳,怎么样也至少得是个白领吧,就随便猜了个最普通的职业,没想到就猜对啦。”

樱井翔下意识向着相叶雅纪提到的物件望过去,不论是牌子还是价格,几乎都是分毫不差,不由得对对方刮目相看,心想相叶雅纪这个人真像个谜,叫人看不透。

“爱拔桑说的没错。喏,这是我的名片。”樱井翔从贴身的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这次来北京……”

话没说完,就听相叶雅纪睁大眼睛惊讶的问,“山风公司总经理?是那个金融投资特别厉害,全世界都超级有名的山风公司吗?”

……只是来开个会的。

樱井翔把没说完的半句话默默的咽了下去,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却没想到换来对方更加崇拜的目光,“翔酱好厉害!!怪不得人长得这么帅还有钱!”

“……也没多厉害的。”樱井翔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握拳咳嗽了两声。为了避免自己的耳朵变红,他赶紧转移了话题,“咳咳,那个,爱拔桑,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啊……怎么说好呢。”相叶雅纪认真斟酌着用词,因为平时几乎不怎么和陌生人做自我介绍,他还真的不太清楚自己做的工作叫什么,“摄影家?唔……其实也算不上,就是那种全世界各地到处跑,拍拍照片,给旅游杂志写写稿什么的。”

他重新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发出柔和光线的吊灯,语气里有一丝丝小失落,“反正不如翔酱那么厉害啦。”

樱井翔却一点不这么觉得。

他的眼睛变得和刚刚的相叶雅纪一样明亮,本来就大大圆圆的眼睛盛满了艳羡的光,“自由摄影撰稿人!这可是我的梦想。”

不提别的,仅仅是能自由自在,能亲眼见到各种风情迥异的风景,把建筑山水拓印在一张张相片中,让风土人情流淌在笔尖的文字下,这就足够令人艳羡的了。

他的单反和旅游杂志已经在柜子里落了好几年的灰了。每每想要出去旅游,不是事务繁忙就是有时间没心情,计划总是泡汤。樱井翔叹气之余其实心里也是明白的,一个人旅游总是有点寂寞。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哎……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相叶雅纪坐起身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抚摸着靠近心口的地方,笑着向对方眨眼。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灰暗的乌云遮住了月光,远处机场高耸的灯塔上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没了飞机起降的隆隆声,其实这远离市区的地方是异常安静的,连来往车辆的引擎和鸣笛声都几乎听不见。

“啊!翔酱我这里有照片,你要不要看?”相叶雅纪左手举起挂在胸前的小包炫耀似的晃了晃,“最近半个月的成果都在这了。”

樱井翔笑着点头,相叶雅纪便向里挪了挪腾了点位置出来,两个人肩膀并着肩膀,脑袋凑在一次,去看单反显示屏上的照片。

大多都是景色,近的,远的。清晰的,模糊的。

那些色彩和光晕仿佛神来之笔,让人沉醉。相叶雅纪拍摄的照片选取的角度都很有心意,层层枝叶树木掩映下的紫禁城,琉璃色的飞瓦朱红的宫门,掩映在两侧高墙下的小道尽头仿佛藏着另一个时空。大栅栏门前的一根殷红的糖葫芦串,上面的冰晶糖皮都清晰可见,扎着麻花辫的小孩的笑脸反而和热闹的大街一起显得模糊。北海公园湖边卵石上一只立着的小松鼠,蓬蓬的尾巴亮亮的眼睛,望着的方向一艘霓虹彩饰的游船正缓缓驶来,荡起层层涟漪。

樱井翔也去过这些地方,但是此时看到这些照片,却好像透过了相叶雅纪的眼睛重新看了一遍这些曾看过的风景,竟别有一番滋味和体会。

原本还是相叶雅纪在一张一张的向后翻,但不知不觉相机却到了樱井翔手里。他感觉自己好像行走沙漠的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又好像不经意间碰开了潘多拉的魔盒。看了一张,心里便自然期待下一张,便期待这些照片永远看不完。

相叶雅纪轻轻把单反的带子从脖子上取下来,爬下床去给自己烧些水喝。看樱井翔看的专注,他也禁不住感到一丝欣喜和激动,是那种伯牙终遇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想想每次背着行李回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兴致勃勃的要给nino看自己拍到的照片时,那人总是斜眼装样子的瞅一瞅,然后立刻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游戏机上,一副闲杂人等勿扰的架势,可嘴里还不忘数落自己竹马两句:

这些景照来照去也就这些,不知道你在兴奋什么。这么大个人了,还一天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不愧是我们一直公认的Mr.pure桑!

相叶雅纪想着,又不自觉的嘟起了嘴鼓了腮帮子。

水开始咕嘟咕嘟起来,几缕热气从壶嘴里漏出来。

樱井翔又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照片,除了在中国照的,还有在法国,德国,瑞士,芬兰,澳大利亚各个地方照的。在成堆的风景照里,间或会间杂两张相叶雅纪的自拍照,角度诡异,风景绮丽,人依旧可爱帅气。

“这张是我在凯旋门下面照的,你不知道那个门有多高!前面就是香榭丽舍大街,角度对了还能看到艾菲尔铁塔。哦,我记得好像还有个黑人小哥上来和我搭话,说的不知道是英语还是法语,嘛,反正我都听不懂。当时以为他要抢我钱包吓得我拔腿就跑,现在想想真丢人。”

相叶雅纪站在樱井翔身后,跨过他的肩膀抻着脖子伸着脑袋去看,一边看一边手舞足蹈的讲解。

“呀,这张是我在卢浮宫拍的,倒三角的玻璃金字塔,真的看的比照片漂亮多了。而且看蒙娜丽莎和断臂维纳斯的人超多的,我排了超久的队才排到跟前。要不是我耐心够好,真想直接拉远景拍完走人。不过里面是真的大,我差点迷路。”

相叶雅纪凑的太近,一呼一吸间喷吐的气息一股脑全吹在樱井翔的耳边。他缩了缩脖子,顶着红耳尖侧头去看罪魁祸首,就撞进了一双眉飞色舞的眼睛里,眼仁又黑又大,樱井翔几乎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倒影,嘴角带笑。

他低下头去翻照片,掩饰自己有些慌乱和不稳的心情,却在看到下一张照片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你拍的?”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冬天,推开门,仰起头便能看到炫目到耀眼的极光。绿色橙色紫色的光晕洒满了夜空,缓缓的流动,仿佛水波。明明不过是太阳带电粒子流进入地球磁场使高层原子电离这种干巴巴枯燥的物理现象,却不知为何美得仿佛神迹。

樱井翔是在几年前偶尔翻一本旅游杂志的时候看到的这张图,占的版面不大,但他还是专门跑到官网上下了这张带作者水印的图,当了半年的电脑桌面。

“嗯。”相叶雅纪点点头,不明所以,“北欧冬天冷的真的要死,去了一趟差点冻出毛病,还是日本暖和舒服。”

“你……是usagi『ウサギ』?”樱井翔难得没有顺着话茬接,而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相叶雅纪明显吓了一跳。他平时就用这个名字给各大旅游杂志和报刊投稿,因为照片质量高文笔好,最重要的是投稿勤快稳定,如今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但因为从未公布过自己的真实照片和姓名,也算业界一桩秘事逸闻,可这样在异国他乡因为飞机延误而临时下榻的小旅馆里被人扒了马甲认出来这种只可能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他可是想都没想过。

樱井翔更惊讶,不过相比于惊讶,用惊喜来形容他此时的感情或许更合适一些。

从这张照片之后他就一直有默默关注这位摄影家的其他作品投稿,三年间书柜里也算是摆的满满当当,有时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个行为挺痴汉,有他作品的杂志看到就买,和那些小姑娘追爱豆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自己是个要奔三的男人了。这事做起来理应挺别扭,可他却觉得没什么。

人的心理作用是很可怕的,一旦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他越看越觉得相叶雅纪相机里每一张照片都和自己柜子里那些杂志上的一模一样,怪不得开始看的时候就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他看一眼照片看一眼对面的人,边看边笑,弄得相叶雅纪心里发毛,“翔酱你看着我笑干嘛?怪渗人的。”

樱井翔又是神秘的但笑不说话。

相叶雅纪没辙,便倒了开水端着玻璃杯站在窗前往外看。玻璃杯口的杯壁上白雾化成了水珠滚落下来,窗外路灯下成群的小虫四散飞舞,追逐光亮。远处天边层层乌云中猛的滾过惊雷,隆隆声响隔了很久才传过来,想来又是一轮雷暴。

“咔嚓。”

熟悉的快门声,相叶雅纪回过神回头一看,见樱井翔晃了晃手中相机,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意,“抱歉,没忍住。”

“没事没事,给我看看。”

相叶雅纪凑过去看樱井翔刚刚偷拍自己的那张照片,看了一眼便惊讶的叹道,“这个构图和光线刚刚好,翔酱你简直是天才!”

“真的?”

樱井翔半信半疑,“我倒没觉得构图光线有多好,只是人好看而已。”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

相叶雅纪的脸唰的一下红的彻底,连带着被帽衫领口遮住的脖颈也红的像是要滴血,两只手死死捂住脸颊,却不时从指缝中偷看对方一眼。樱井翔惊得站起来连连摆手,手足无措,觉得自己简直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自己慌里慌张的不知如何为这轻浮的话给对方道歉急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而另一个自己却颇为感兴趣的抱着胳膊,欣赏对方因为自己一句话的种种反应。

“呃……那个……翔酱你喝水吗?稍等等啊我给你倒一杯。呃……这水已经放凉了,哎呀怎么凉的这么快啊,明明天气挺热的。是不是空调调的温度太低了?等一下我加热一下啊。”

相叶雅纪一个翻身跳下床一步便跨到桌前,絮絮叨叨的按下了加热键,尽管壶嘴还在吐着袅袅的白雾。他背对着樱井翔大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觉得两颊的温度高的可以直接煎鸡蛋了。

心里却又莫名的疑惑不安和悸动。只不过听到一句话便反应如此大,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眼前一阵阵发晕?

这是害羞了。

樱井翔闻言也只是顺从的点点头,没有异议。他看到那人沉默又夸张的耸肩吸气呼气的背影,心情颇为愉快的轻笑出声,刚刚的无措和慌张一扫而空。

反正也是真心话嘛,没撒谎也没说假话,若要他指天对地发誓他也是不怕的,横竖是事实。

樱井翔在心里嘟囔,明白这事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上不知何时中了那调皮爱神丘比特的一支箭,或许是在第一次借他的眼看到极光的瞬间,或许是在那不断收集杂志的三年间某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午后,或许是在机场大巴上看到身旁光影交错下沉静的睡颜,或许是在酒店前台知晓姓名那一刻的怦然心动,又或许是在眼前人和心上人终于完全重叠的那一个瞬间。箭尖上刻着那人姓名,快准狠的插在心窝最柔软的一处,所有的缘分和巧合像花火一样迸溅喷涌,是缘是命,他一届凡人,无力阻挡,也不想阻挡。

第一次感谢打乱自己计划表的状况外因素。没有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延迟,他和他不过就是两个匆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我遥遥望你起身的背影,你遥遥望我低头的侧脸,或许能交错一次目光已是难得,又怎会看到他因自己话语而红透的双颊,又怎能接到他双手递过来的玻璃杯。

“喏,翔酱给你。”樱井翔道了谢接了过来,无意识的盯着相叶雅纪的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径直将玻璃杯凑在嘴边喝了一口。这刚烧的水威力可是了得,只是刚沾到便烫的樱井翔直吐舌头,流着生理性眼泪下意识一叠串的喊,“烫烫烫!”

相叶雅纪可是给吓到了,忙把人手里的热杯子接过来从冰箱里掏了瓶冰水塞过去,等见樱井翔终于缓过来后才开口,语气里带点抱怨和心疼,“翔酱也真是!都说了是热水了还直接喝,难道看着我就能不烫了吗?”

“嗯。”没想到樱井翔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相叶雅纪刚刚因为惊吓着急恢复正常的脸色又一次变得通红。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脸红。

两人就这么沉默却不尴尬的对视,好像在玩一场游戏一般,哪一方先撑不住退缩了便算是输。于是谁也没有先把眼神移开,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视线间夹了磁铁吸得密密牢牢,掰也掰不动,掰不开。

就在这暧昧的空气愈发浓重起来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敲门声猛的响起,惊了两个人一大跳。

其实说突兀也不准,接待在敲其他房门的声音,走廊上其他人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在这房里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过是两个人谁也没听到罢了。

“不好意思。请醒一醒,机场大巴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收拾好东西便请下楼办理退房手续吧。”

“哦,知道了。”樱井翔礼貌的回应了一声,听到那女接待又去敲旁边的门。他站起身来把扔在床上的单反递给相叶雅纪,“给,收好了。”

相叶雅纪乖乖接了,把单反原封不动放回胸前挂着的相机包里。他扫了扫周围,跑过去替樱井翔把插在电视机旁充电的平板拔下来,把充电器小心绕好,接着把东西全都塞在那个放在沙发上的咖色cucci手包里。

“喏给你,收好了!”他举着包眯着一双笑眼,便像邀功求表扬一般,眼角的笑纹都清晰可见。

“嗯,谢啦。”樱井翔失笑,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那人看起来便软乎乎毛绒绒很好摸的发顶,明智的把那句‘你真的好贤惠哦‘硬生生的憋回肚子里去了。

***

等再次回到机场过了安检终于登上飞机,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天空几乎大亮,月亮的光辉被日光所掩映,橙色的云朵挂在日出方向遥遥的天边。看起来暴风雨已经过去,天终究是放晴了。

或许是下过雨的缘故,北京今日的天空格外的蓝,空气里有泥土和鲜草的清香。当然,机舱里并闻不到这些,只有满满的经过过滤带着些奇怪味道的空气。

樱井翔在找到座位时又一次感慨这真是天意,真是缘分。相叶雅纪起初还不相信,两个人拿出机票一对,“39A”和“39C”,还真是恰好在一排。

相叶雅纪靠窗坐,樱井翔靠着走廊这边,中间隔着个空位置目前还无人就坐。樱井翔心里想的是过会有人来的话便与那人打个招呼换个位置,没人来的话便直接换个位置,总之宗旨便是换个位置,能坐在那人旁边就行。

人很快上了个七七八八,空姐顺着走道逐个检查乘客们头顶上的行李箱和安全带是否扣紧。然而中间的座位始终没有人坐,于是樱井翔犹豫了半晌,解了安全带搭扣移到了那人旁边坐着。

相叶雅纪虽然戴着耳机侧头看着窗外,但眼角余光还是一直注意着旁边人的一举一动,“翔酱?”

“这里没人坐。”樱井翔言简意赅,言外之意十分明确。

“哦……”相叶雅纪楞楞的点头,嘴角却有上翘的趋势,心照不宣的默认。

樱井翔这才松了口气,把原本还悬空的半个身子稳稳的坐下。

在安静了片刻后,机舱内猛然响起巨大的气流声。飞机开始顺着跑道滑行,很快就要拉高起飞了。而就在此时,相叶雅纪的脸色却变得有些过于苍白,双唇紧紧抿着,两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死死握着两侧的把手,双眼紧闭。

说来也是惭愧,虽然作为一个自由摄影撰稿人有事没事就得满世界的跑,飞机可谓是必备的交通工具,然而相叶雅纪却意外的有恐飞症。平飞时倒没什么,就是每每飞机起飞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就能去掉半条命。

他正忙着在漆黑一片的视野里吞咽口水,试图缓解由于气压变化造成的耳朵不适的时候,右手手背上却忽然覆上了一丝温暖。那温热的感觉似乎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他的恐惧驱散了大半,让他得以睁开眼睛证实心中的猜想。

果然没错。

相叶雅纪没什么血色的唇角绽开一个不小的笑容,反手握住那人的手,将指间的缝隙逐个填满直至紧紧的十指相扣。

耳边听到那人的问询,夹杂在巨大而又嘈杂的引擎和气流中间,叫人听不真切:

“以后能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好。”相叶雅纪点点头。和樱井翔的想法一样,独自旅游虽别有一番风情,但到底是孤单了些。

“去千叶和你一起看海怎么样?”

“好。”相叶雅纪点点头。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带他看千叶最美的大海,给他看白日的烟火。

“以后你拍的照片能让我第一个看吗?”

“好。”相叶雅纪又点点头。反正每次给nino看,那家伙总是边打游戏边胡乱瞥一眼,一点诚意也没有。

“……”

“好。”

相叶雅纪习惯性的又答了好,可是话说出去后才反应过来根本没听见樱井翔问了个什么问题,只好凑过去问,“那个翔酱,你刚说什么?”

“我说,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樱井翔这回直接侧着头凑在对方耳边说话,可是笑的却让相叶雅纪直呼狡诈,“你刚刚已经点头了,那就不许反悔。”

“……我什么时候说要反悔?”

相叶雅纪被这一搅和,原本苍白的唇和脸颊都泛起淡淡的血色,心里被暖融融的感觉所填满,那点恐惧早已不知被挤到哪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原来爱情真的能治愈一切,这种世间最伟大的力量却最为神秘莫测,不可捉摸。因为你永远无法想到会在何时何地遇见它,赢得它。

飞机飞上了八千米的高空,越过对流层重重叠叠的黑色乌云和阴霾。

平流层一朵朵白云就像棉花糖一样没有重量的浮在空中,耀眼的阳光透过小小的玻璃舷窗照进来,映得人半张脸暖烘烘的。相叶雅纪侧着头靠在樱井翔的肩膀上,低垂的眼睫上挂着一串串阳光。他的手仍旧被樱井翔握着,那人手腕上的手表表盘里的水晶钻衬着阳光折射出炫目的光。

“能遇见你,真好。”相叶雅纪在半睡半醒之间喃喃,蹭了蹭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继续靠着。

樱井翔听见了,笑的很暖。他把手握得更紧,侧头在怀里人额角烙下一吻:

“好巧,我也这么想。”

你我的相遇若是偶然,那你我的相爱,却一定是必然。

偶然相遇,注定相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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